空之森

※這是一個關於搭檔兩人畢業之後的故事

※不長，寫得有點亂（也許後記還寫得更好）

※如果「你」看到這篇而獲得一點力量，我會很開心的

──相信自己便是成功的開端。

「......只有肯定了自己，世界才會肯定你。畢業生們，我在此祝福你們，向著未來邁進，展翅高飛吧！」

原先在底下已經有些躁動的人群忽然安靜下來了，像被誰的手硬生生的按下靜音鍵。可安靜不過維持一秒，忽然炸開的聲音嚇得原先在地上啄食的鳥兒瞬間振翅，伴著撒落的帽雨飛向高空。

人群或是相互擁抱、或是三五成群的在學校留下紀念，失去推力與主人的方帽軟軟的向下墜落，然後被一個又一個的學生抬腿跨過，散落在鮮綠草皮上顯得特別醒目。

冰炎及夏碎繞過一群又一群的人團，身為校園風雲人物，在這種大日子裡自然少不了關注，兩人手裡都捧著半人高的鮮花，艱難地從嫩花綠葉裡窺見一點縫隙往前走，還要小心地上的各種阻礙。等完全脫離人潮，兩人對視一眼，都有經歷一場小型任務的疲憊感。

然而過了一關還有另一關，以鳳凰族少女為首，幾個學弟妹不知怎麼穿越人潮找到他們，喵喵手裡舉著手機，嚷嚷著要一起拍張大合照，然後千冬歲的聲音插了進來，不甘示弱的說要先和哥拍一張。

褚冥漾和萊恩站在一旁，前者滿臉尷尬，後者依舊啃著飯糰漸漸與背景合而為一，然後被喵喵及千冬歲一人一個抓住，幾個人再度吵成一團。

夏碎半瞇著眼，近乎出神地望著眼前的景象，想著真的畢業了啊，這種情景也許以後再也看不見了呢。

他大概是不小心把話說出口了，因為站在他身旁的搭檔忽然轉過來看他，紅色的眼睛反著晨光，像融進了淋漓的太陽，散出幾點晶瑩剔透的碎光，成為一顆耀眼奪目的紅寶石。

冰炎看著他，猝不及防的勾起了嘴角。

「夏，畢業快樂。」

心中瞬間有什麼被填滿了，夏碎跟著微笑，輕聲回答：

「嗯，畢業快樂。」

畢業之後，便是要開始找工作了。

畢竟擁有黃金搭檔的稱號，黑袍冰炎與紫袍夏碎，兩人的名號在守世界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一得知兩人畢業的消息，各方的邀請便蜂擁而至，各種信件傳訊術法天天塞滿信箱，讓兩人幾乎要忙不過來。

……本該是這樣的。

「你那邊怎麼樣？」

「說實話……不怎麼樣呢。」

「嘖。」冰炎恨恨地敲了下地，壓得草地出現了一點凹痕。「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然畢業了，但他們還是會見到面，有時候是應學弟妹們的邀請、有時候是在任務時的不經意，但更多的是他們幾周一次的不固定聚會。

這個聚會其實挺隨興，常常都是彼此互傳個訊息確認哪天有空就這麼定下來，沒有特定要約什麼時候，完全的隨心所欲。

就像此時。

這天天空是淡淡柔軟的藍，幾點白雲順著風捲過天際，冬日晴朗的陽光像是一片金黃色的瀑布，落在身上便像淋了一場金燦燦的日光浴。

兩人現今便是沐浴在這樣的陽光之下，這次他們選了個原世界的山頂草坪，夏碎帶了野餐巾籐籃食物等等用品、冰炎負責下結界斷去聯繫隱去行蹤，兩人便就地開始野餐起來。

夏碎替自己斟了杯茶，微微苦笑著續上話題：「我想會這樣的理由除了因為我們都是剛畢業、資歷不足，還有一個……也許是因為我們遠比他們所想的要優秀吧。」

「什麼意思？」

凜冽的紅眼直接瞥了過來，像呼嘯著的風暴找不到發洩出口，最終攪成渾沌的一團漩渦。平常人看到了大概都要倒退幾步，夏碎卻從裡面讀出了一點懊惱、一些委屈，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急躁不安。

於是他笑笑。

「雖然這麼說有點像自誇，可是自從進入學院之後我一直都在成長，經歷了很多也做過很多，在同儕之中雖然不是最頂尖的，至少也能夠搆到上流的邊角。」

「而你更不用說了，冰炎。你一直都是我們同輩當中最引以為傲的存在，史上最年輕的黑袍、冰與炎的殿下，有太多稱呼能夠被加鑄在你身上了，這些雖然是稱讚，可是同時也是束縛你的枷鎖。與你親近的人也許能夠感受到你背後的付出，可是現在不同，外人只能夠看見你的外表，對他們來說，你太高不可攀了。」

他稍微垂了垂眼角，把對面人的神情，還有眼前這片開闊的晴光全兜了進去，轉化成最後的一點結尾。

「太過優秀，也會讓人心生卻步。」

自那之後夏碎的生活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依舊投投履歷、讀讀職缺，然後讓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流成水一般的空白。

這樣下去會變成怎麼樣呢？

夏碎半坐臥在窗台邊，瞇著眼任思緒四處流轉。

上次的聚會最後就斷在那句話，兩人沉默一會後各自拋下傳送陣離去，就這麼到了今天也沒有任何聯絡。

有時候他也會想自己是不是說得太過，那些尖銳的、傷人的事實像冬天裹著冰雪的砂石，在向前走的同時毫不留情地往身上刮來，剜去一塊鮮血淋漓的骨肉。

現實很殘忍，也很無情，但是……

夏碎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經帶上了一抹熟悉的笑意，在柔軟的晨光下亮成一窪透明的紫。「但是你不會改變對吧。」

冰炎倚靠在門邊，目光朝他這邊望了望，像是在看他又不是在看他，半晌才抬起腿慢慢地往他這邊挪過來。

然後把一疊報紙扔在了他腿上。

「這是？」夏碎拾起那一疊印滿了油墨文字的紙張，臉上溫和帶笑的表情出現了一絲愣愕。

「我稍微調查了一下我們之前接觸過的企業，然後就看到這些。」冰炎站在一旁，骨節分明的手指伸過來在上頭敲了敲。「幾乎每一個都出現了問題，財政上執行上，不是內部出現間諜就是有人盜取了資料，現在全都陷入一陣混亂。」

「我仔細想了一下，」冰炎說，「也許你之前告訴我的並沒有錯，太過優秀會讓人心生膽怯，可是反過來想，那也是他們不夠優秀。」

「我們沒有必要隱藏自己，你自己也看到了，他們不找我們是他們自己的損失，迎合別人只會削弱自身的能力。不要害怕展現優秀、不要忘記自己能夠優秀。」

他站在那裡，身後的光斜斜的照進來，在地上鋪開一條金色絨毯，幾許光的溪流蜿蜒到他腳邊，彷彿彗星拖曳著尾巴在地上畫出一條絢爛奪目的光軌。

「相信自己，夏。」

冰炎彈指，原先平攤在夏碎腿上的報紙突然燃起了白煙，油墨碳化成焦褐色，零零散散的飛出了幾點火星。

夏碎攏住那一捧飛灰，抬頭微笑：「我可以合理懷疑我的搭檔懶得解釋所以想直接燙傷我嗎？」

冰炎的回答是哼了一聲，而後一甩燦銀馬尾。「走了。」

「冰炎。」

「幹嘛。」

「謝謝。」

有的時候，現實跟理想總是無法重合，人生好比一條莫比烏斯帶，每一個環節都連結在一起，即使把某個部分捨去，他終究還是會成為一條永不分開的長紐帶，一直在人生這條路上相伴左右。

所以啊。

既然無法捨棄，那就只好一起走到最後了。

相信自己便是成功的開端。

夏雨幕後：

因為是在噗浪上先發表的，所以關於這篇已經沒什麼好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