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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碎中心

※無CP

※內含大量恆遠之晝08的劇透,請審慎點閱

 

──我有努力的理由。

 

 

 

 

他聽見風的聲音。

 

「該死!」

 

然後是怒吼聲在旁邊響起,夏碎睜開眼睛,看見搭檔暴躁的臉。

 

「褚那個渾蛋,竟敢把我推開!」

 

搭檔的暴吼仍在持續,夏碎微微轉動了頭,感受著空氣中的力量感,發現他們已經被傳送到學院的附近,然後下一秒各式移送陣憑空旋繞開,從裡面走出了幾名袍級,從白袍到黑袍都有,每個人的衣袍都有著程度不一的破損,帶著戰後餘存的傷痕。

 

「公會收到消息,特別來此迎接幾位,麻煩亞殿下及其他人都先進入學院吧,學院的結界及警備可以保障幾位的安全。」領頭的黑袍踏前一步,匆匆的說著:「黑暗同盟已經開始行動,公會正在組成軍隊前往討伐,這裡已不安全。」

 

夏碎剛想開口,一個力量卻突然從旁按住他,轉頭看去只見銀紅交雜的後腦勺。

 

「我拒絕。」把怒氣都暫時先壓制住的冰炎冷冷回覆,深沉的紅眼彷彿在燃燒。「我們有一名同伴不知去向,至少得等我們找到人。」

 

「這方面公會也已經收到訊息,將會派人前往搜查褚冥漾的下落。」黑袍瞇起眼,將手按在腰間的兵器上。「保護各位回到學院是我們的任務,還請不要為難我們。若是抵抗,我們將強制執行任務。」

 

他們相互對峙著,空氣中有著劍拔弩張的氣息。

 

然後一個聲音輕輕地打破沉默。

 

「我要回去。」從被傳送出來後一直沉默不語的白陵然低著頭,夏碎回頭看去,剛巧看見他將一把鑰匙收入有點發抖的掌心。「我沒有前往Atlantis的理由。」

 

「我也回去。」褚冥玥隨意抹了兩把臉,眼睛有點發紅,語氣卻很堅定,還帶著以往熟悉的冷意:「理由同上。」

 

「幾位同樣也在保護範圍內。」黑袍轉過了身,語氣也逐漸強硬起來。「七陵學院也已經派出人手,設立結界不讓任何人進入探查,你們可以放心。」

 

「我並不是袍級,不用遵守公會規定。」同樣不客氣地回應對方,白陵然瞇起眼。「你無權干涉我們。」

 

「但──」

 

「即使還沒正式復職,我仍舊為公會的黑袍。我在此做出擔保,他們可以不用遵守公會規定,自行前往想去的地方。」打斷黑袍的話,環視所有人的冰炎冷冷勾動唇角:「稍晚我也會讓冰牙族及燄之谷送出訊息,這是、來自三方的保證。」

 

盯著冰炎冰冷肅然的臉,黑袍終於讓步。「……我明白了,公會收到來自黑袍的保證。但還是請幾位先到學院進行休整,目前黑暗同盟以及白色種族的獵殺隊仍在附近徘徊,等學校把這些威脅都清除之後,我保證不會再來打擾幾位。」

 

看著對方堅毅的臉、再看看收握成拳的掌心,白陵然終於微微點頭。

 

「無論然想去哪裡,我都會跟你在一起。」從剛剛就一直沉默著的辛西亞露出微笑,美麗的眼眸裡有著淡淡的哀傷。「主神會保護心靈純粹的靈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握起精靈柔軟的指掌,白陵然衝著對方微微笑了下,這才重新轉向冰炎:「那麼,等……都確認完之後,我會再聯繫你。」

 

「嗯。」冰炎點頭,「麻煩你了。」

 

 

於是他們真正回到了學院,在那裡瞭解了目前的狀況。攻擊學院的食魂死靈以及黑術士已被逼退,找上門的獵殺隊也被學院的護衛攔下;而冰牙族以及燄之谷也派來人手,表面上是為了抵禦黑暗同盟的攻擊,但當晚他們就遇上前來敲門的精靈及狼族。

 

「大王子殿下讓我們前來保護亞殿下。」女性的精靈對著他們微微彎身,柔美的嗓音在室內迴盪。「為了防止黑暗同盟在暗地裡做手腳,即使有我們跟隨在側,但也請殿下務必注意自身安危。」

 

「燄之谷也捎來同樣的訊息。」披著毛皮、身材魁梧的青年也對著他們點頭致意。「狼王吩咐我等必須保護殿下的安全。」

 

「我明白了。」冰炎很乾脆的點頭,「請替我謝過兩位。」

 

讓兩邊的人都退走後,冰炎轉過身,臉色依舊不怎麼好看。「黑暗同盟一定還有動作,你自己也要小心。」

 

「我知道。」夏碎輕輕頷首,然後伸出了手指讓一隻憑空出現的白鳥停在指尖上。「──白陵然捎來訊息,明天下午在清園碰面。」

 

……

 

「我想是關於妖師本家的事吧。」夏碎輕聲說,把視線調向黑館的窗臺。「那名重柳族似乎是調動了空間維度,把妖師本家移到了另一個空間。」

 

「他還修補了結界,把所有妖師本家曾經存在過的痕跡抹去了。」冰炎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下,同樣轉過頭盯著學院乾淨的天空。「那裡暫時是安全的。」

 

「房子是安全的,」夏碎歛下眼,勾起很淡很淡的微笑。「那人呢?」

 

紗簾被風吹的翻起,幾個大氣精靈攀在窗邊好奇的張望了下又再度消失不見,過了很久很久以後,夏碎才聽見搭檔的聲音,輕的像是會隨時消散在風裡。「……保不住了。」

 

身為袍級,他們總是常常看見不得已的生命消逝,無論幻獸或獸王、無論人類或妖精,他們是最明白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與不可承受之輕的存在。

 

他們並非冷血,他們只是因為看了太多所以訓練自己去直視。嘩啦嘩啦,世界像一條長河,那些他們來不及拯救的化作光點消散在河面,諷刺的是卻一點也影響不了河水繼續向前推移流動。他以為世界是環環相扣,然而生命甚至無法成為環。

 

夏碎閉上眼,發現自己再勾不起嘴角。

 

 

與他們的推測一致,隔天幾人在涼亭裡圍成一圈坐下、設置好隔音結界後,白陵然攤開了手心,夏碎看見那把鑰匙就靜靜泛著微光。

 

「如你們所見,這是重啟妖師本家通路的鑰匙。」白陵然沒有隱瞞,語調平緩地說著。「兩天後我就會跟小玥一起回去。」

 

「我也將陪同。」辛西亞柔柔的聲音軟軟的飄在風裡。「無論然將前往何處,我都會陪在你身旁。」

 

白陵然笑了笑,沒有回答。

 

「如果這是你們所做的決定,我無法干涉。」坐在他身邊的搭檔開口,聲音同樣輕緩。「Atlantis和七陵以及公會都已經出手,你們不會受到刁難。」

 

「嗯。」白陵然牽著精靈與親族一同站起身,輕輕勾了唇角。「兩族那邊的擔保就拜託你了。」

 

「當然。」

 

於是妖師們就這樣悄悄出現在校園裡又悄悄地消失不見,學校嚴密封鎖了所有消息,就連情報班都只知道校園裡曾經短暫來了兩名客人,種族跟姓名卻都一概不知。

 

再然後,與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來了聯繫。

 

「暫時已經壓制住黑暗同盟。」隨手將臉上半破碎的面具往旁邊一拋,臉上還帶著傷痕的千冬歲皺起眉。「各地的死傷都還在統計中,有些地方已經被攻陷,可能會像當年的學院戰一樣組成新的聯合軍前往討伐。」

 

「嗯。」夏碎點點頭,這些事在早先的黑袍那裡已經聽說。「你被調派到哪裡了?」

 

……就在月汐沙灘。」千冬歲頓了頓,「哥……

 

「我沒事。」夏碎輕聲嘆息,「現在我已經回到學院,與重柳一族交戰產生的傷也已經接受過治療,我真的沒事。」

 

「但是之前的傷還沒好啊!」千冬歲的聲音不自覺的大了起來,目光在他肩膀和胸前一晃而過又馬上撇開。「明明自己的身體都還沒養好又到處跑,都說了不可以劇烈運動都不聽,在冰牙族也是,我都不知道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我知道。」夏碎定定地看著自己的胞弟。「但是很抱歉,我做不到。」

 

……到底是為什麼?」千冬歲半低下頭,微垂的瀏海擋住了微紅的眼眶。「冰炎殿下不是已經恢復了嗎?為什麼你還是不放心?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堅持?」

 

千冬歲的聲音有點啞,夏碎卻仍舊只是微笑。

 

 

「因為他是我搭檔。」

 

 

切掉通訊後,夏碎有點發愣的看著紫館木頭的牆,直到夜色漸染、小女孩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嗯……主人……

 

他轉過身,勾起微笑。「小亭來這裡。」他拍拍身旁的空位,摸了摸蹭過來的女孩的頭。「不休息嗎?出去這麼久了,小亭應該也累了吧?」

 

「小亭不累。」女孩搖搖頭,仰起臉看著自家的主人。「主人才是,不會累嗎?小亭泡茶給你喝好嗎?」

 

「現在先不用。」微笑著制止女孩要站起來的動作,夏碎瞇起眼,忽然想起記憶裡久違的聲音。「我唱歌給你聽好嗎?」

 

「好。」小亭點點頭,靠著夏碎更緊了些。「主人說的都好。」

 

於是夏碎輕輕哼起了歌,模仿著記憶裡溫柔的嗓音、細白的手輕輕撫過腦袋的溫暖觸感,懷抱中淡淡的清香。

 

「屋簷下的雪花乖乖睡,睡過冬天到春天──」

 

 

「下什麼隔音結界。」

 

後腦被不輕不重的推了一下,他轉過頭,發現銀髮紅眼的搭檔就站在那裡。

 

 

給兩個人都斟上了茶水,有著金眼的女娃一反常態的沒有吵鬧,只是無聲的坐在夏碎身邊,晃著腿看著眼前的夜色。

 

「已經跟妖師首領達成協議了嗎?」側過臉,夏碎輕聲詢問著友人。

 

「嗯。」冰炎在他身後坐了下來,接過散著淡淡清香的茶杯。「千年前父親沒有拋棄他的諾言,千年後我亦同,我會站在他們那邊。」

 

「那太好了。」收回視線,夏碎輕輕拍著坐在他身邊的女孩的頭。「能與白陵一支成為盟友而不是敵人比什麼都讓人放心。」

 

「他們從來就不是敵人。」彎起手肘墊在腦後,冰炎靠在搭檔身上瞇起了眼。「這點在那時的學院戰已經很明顯。」

 

「原來那時候你也有自覺?」頓了頓,夏碎突然彎起燦爛的笑。

 

……

 

「開玩笑的。」夏碎抬起頭看著被黑暗抹上一層紗霧的天花板,輕輕勾了勾唇角。「但即使明白,在……之後也仍然會想要有個證明。」

 

身後一陣沉默。半晌,半精靈低低的聲音再次傳來:「……是我沒有抓好褚。」

 

……我明白。」夏碎輕輕閉上眼。

 

 

事情總是發生得太過突然。

 

沒有人預料到黑暗同盟會瞬間入侵到妖師本家裡,然後再下一個瞬間,所有人都各自交手起來,他也對上了好幾個黑術師,就這樣纏鬥了一輪,直到室內充滿著閃閃發亮的冰雕,在燈光下折射出清冷不詳的光芒。

 

然後,正如所有人所推測的,在妖師首領的威嚇下,百塵家的人再次從空中現形,帶著惡意的咯咯笑聲迴盪在整間室內,夾帶著濃郁的血腥惡臭撲面而來。

 

他看見學弟對著黑術師吼了幾聲,然後像是突然感覺到什麼,眼睛瞪大臉色慘白,返身就往水晶棺前跑。

 

一切就在電光石火間發生。

 

褚冥漾的黑色力量炸開之時,他甚至來不及做些什麼,眼角餘光看見他的搭檔衝了出去也仍舊晚了一步,大片白色的血液在他們的眼前散開,學弟慘白著一張臉,下秒竟失去了意識。

 

「漾漾!」白陵然陡然暴吼出聲,身上的氣息逐漸不穩,一絲黑色力量外洩,與雪妖精的白色力量相互碰撞,彼此制衡著就要失去控制。

 

他沒有太多的猶豫時間,他只能用力把人往後按,然後甩出鞭子把被學弟的黑色力量吸引來的重柳族逼開,護在妖師首領面前彷彿一堵破碎的城牆。

 

他瞄見女性的精靈也做了同樣的事,那個據說人見人怕的巡司此時更是齜牙咧嘴彷彿真正化身惡鬼,眼眶卻發紅,像是下一秒就要落出淚水。

 

在更前方一點也傳來兵器碰撞聲,夏碎收回視線,專心對付眼前的敵人。敵人很強、強的現在的他幾乎不可能打贏。但他知道搭檔一樣會把學弟保護的滴水不漏,即使滿身浴血也不會退縮。而他也亦然,就算知道做不到也只有拚盡全力守護在白陵然的面前。

 

但他們仍舊猝不及防,空間被切割、他們掉到沙灘柔軟的沙土上,這一切都在一瞬間內被受傷的重柳族獨力完成。那樣嚴重的傷勢怎麼支持著他撞開同族又展開陣法沒有人知道,夏碎只看見他抬起已經虛弱得發抖的手,三組相同的法陣便出現在腳下,拚盡全力就為了讓他們轉移出去。

 

但是褚冥漾卻推開了搭檔。

 

那個在夏碎印象裡一直溫溫和和、即使被捉弄也不會真的生氣的學弟勾起了嘴角,眼眶泛著肉眼可見的赤紅,臉上還殘留著大片的白色血液,做出可能是他一生中最有勇氣的決定、甚至更甚於當年跟搭檔吵架的那時。

 

褚冥漾笑得彷彿下一秒就要哭出來,黑色力量轉出了小漩渦卡在搭檔伸出去要抓人的手中間,就這樣一步踏出用一條生命換出來的血路。

 

然後沙灘消失了,學弟、重柳族、更多的白色種族都無影無蹤。

 

他聽見風的聲音。

 

 

其實他們都半斤八兩。

 

「嗯......剛剛你問我為什麼要下結界對吧?」一陣不算短的沉默過去,夏碎重新勾起微笑,看著被夜色渲染的庭院,聲音輕輕地散在風裡。「現在大家的情緒都很緊繃,我想還是不要讓聲音傳出去比較好。」

 

然後他頓了頓,低低的說:「太奢侈了。」

 

「什麼奢不奢侈,你想唱就唱,沒有人會阻止你。」在搭檔身後喬了個舒服的位置,冰炎毫不客氣地把全身重量壓了上去,半瞇起眼打了個哈欠:「管他們那麼多。」

 

微微動了動身體讓身後的人靠得更舒適,夏碎捧起茶杯,勾畫了溫柔的微笑:「冰炎你啊、有時候真的很溫柔呢。」

 

「你腦子撞到?要我幫你敲回來嗎。」背後的人超級不客氣的說,還用力把重量壓上去,差點就讓夏碎手中的杯子翻倒。「這種時候說什麼屁話。」

 

「哎呀。」連忙端穩茶杯,夏碎無奈的接下搭檔的重量。「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然是什麼意思?」冰炎不耐煩地回答:「藥師寺夏碎,要說就一次說完,不要逼我揍你。」

 

「怎麼說呢……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夏碎輕笑。「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暴躁、脾氣也不好,可是遇到事情還是會幫人解決,偶爾也會說出好聽話,雖然言詞還是有待加強。」

 

「藥師寺夏碎!」

 

夏碎仍舊溫溫的笑:「看,這麼兇呢。」

 

「你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敢揍你。」冰炎捏緊了拳頭,細細的骨骼擦響空氣。

 

「好啦,不鬧你了。」夏碎把視線調向天空,看著學院無論四季的燦爛星星。「別想太多,褚會回來的。那邊也有黑王在不是?」

 

「我現在唯一想的就只有要怎麼把褚揍一頓。」靠著人,感受著空氣裡淡淡的茶葉清香,冰炎放鬆了身體,喃喃的說:「那個笨蛋,喚醒了魔龍不說,竟然還敢把我推開,等逮到人他就死定了,一定要把他按在地上揍到死為止……

 

聽著身後的聲音逐漸轉小,夏碎勾著唇,讓小亭去拿了薄毯蓋在搭檔身上,然後輕輕的再度唱起了歌。

 

等搭檔醒來,就有更多事情要去處理、要去解決,懸浮的大氣精靈將消息從這邊帶到那邊,各式烽火在天空劃過血色流光,新的聯合軍即將被組成前往討伐黑暗同盟。

 

而等有著黑色力量的學弟回歸之後,他們也會成為其中一員。

 

戰火將在各地重新被點燃。

 

 

──終成漫火燎原。

 

 

 

 

 

 

夏雨幕後:

 

嗨,大家好久不見……(心虛),總、總之我要說的都在這裡了,歡迎來看看我又臭又長的後記,有心得也可以說說,我會很開心的!

 

期待下次再相見!(頂鍋蓋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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