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紅的髮,囂張血腥。
那一剎那,夏碎容許自己奢侈了三秒。
第一秒,想眼前的人是幻影。
第二秒,想鬼王塚的震盪。
第三秒,想近日來的浮躁不安。
心口上那根刺,扎的他隱隱生疼。
然後他開口,聲音平靜的連自己都訝異:「我們曾經說過,如果對方在任務中出事,另外一個人絕對會將他給毀去,即使落到鬼族手中也絕不留情。」
那是個約定。
沒有再猶豫,夏碎直直朝他揮出黑鞭,手中的冬翎甩在顫動,過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想起來他現在的兵器不是靈體,這才發覺是自己的手在發著顫。
兵刃在相交,夏碎的思緒卻開始走遠,飄到很久很久的以前。
那天天空很藍,清湛的似能反射人心。
十一點,高級實戰練習課。
那是他所見過最美的戰鬥。
冷銀亮光忽閃,冰炎握著長槍,在空中劃出半圓,亮紅的金火爆開身邊無數蜻蜓,緊接軌跡突轉,槍身橫擺,嗡的一聲格開朝他嘶嘶撲來的妖獸,趁此空檔吟出百句歌:「火之響,水與雷起兵哮,肆參驚雷爆。」
雷光炸裂,不偏不倚砸中妖獸身驅,一陣痛嚎後直接飛散。
他看的兩眼發了直。
一旁的紫袍老師拍起手,「非常漂亮,不愧是冰與炎的殿下。」
收回幻武,冰炎勾了笑。「謝謝老師。」
抬起手,再度召來另隻魔物的老師笑笑地環顧全班,「還有誰想試試嗎?」
班上靜悄悄。
還未及思考,他的身體已自動舉起手,然後才發現幾十隻眼睛盯著他。
冰炎很乾脆地讓開身。
他愣神神的站上場,手裡捏著剛到手的新兵器,耳膜旁的鼓譟聲覺得突然離自己很遙遠。
血液裡有什麼在沸騰。
眼前的狼犬露出利牙朝他恫嚇。
他已經不記得他跟冰炎到底接替打了幾場,到最後甚至自然的背對背,開始掃蕩眼前所及任何除他倆之外的生物。
到下課時冰炎忽然問他有沒有搭檔,他還記得自己傻傻地回答說沒有。
然後冰炎當機立斷乾脆俐落地只說了句走吧就直接邁步,回頭見他呆呆地站在原地還不耐煩的嘖了聲,伸手一捉就把他拉向前,然後對他拋出個炸彈。
──公會、接任務。
多麼簡單而易懂,他的搭檔從此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定了下來。
從那之後兩人就頻頻開始對打,美其名是練習,但當夏碎發現他們打了一百場而自己輸了九十九場,贏的那一場還是因為某個不長眼的同學忽然大喊冰炎的名字,讓他一個不留神就被夏碎一拳打過去,兩人扭成一團向後跌滾後,他便從此認真起來往死裡揍。
反正學院裡也死不了人,他們很愉快的狠狠互毆。
許是如此暴力的練習起成效,兩人竟培養出了奇妙的默契,夏碎守時冰炎便攻,夏碎打時冰炎就防。
鐵鞭靈活如蛇,長槍犀利似劍,某方面來說是相剋的天敵,他們卻能彼此成為鎖與鑰匙,彌補那小小的孔洞。
就這樣一路從無袍,白袍,紫袍,冰炎更是直考最高層的黑袍,成為眾人口中的黃金搭檔,舊生追趕且欣羨,新生仰望且憧憬。
而他們都為對方而驕傲。
右肩猛然炸開的痛楚讓他回過神,睜眼只見紅袍臉上與自己過分相似的眉眼驚訝的扭曲,淚水滴滴答答直往下掉。
不應該這樣的。他想。
自己故意疏遠唯一的親弟弟,裝成一副厭惡他的姿態,而千冬歲理所當然也該要討厭他才對。
「什麼叫做道具啊!」在夏碎把上述的想法轉成破碎的句子吐出來時,千冬歲失了往常的冷靜,歇斯底里地開始尖叫起來:「我說過了,你是我哥、我哥啊!你應該是雪野家的人而不是藥師寺家的人,為什麼你們都要做替身!」
然後夏碎笑了。「沒關係,我已經夠了......」
是,他已經夠了。
意識開始逐漸恍惚,眼前開始閃過一些花白花白的畫面,但一個柔柔細細的聲音突然響起,像一根針驀地插進了耳膜,聽的夏碎不自覺想跟著唱和。
──屋簷下的雪花乖乖睡,睡過冬天到春天......
母親溫婉的面容如水般浮出。
──我們躺在星空下直到秋天,枯萎的花打著哈欠......
細白的手輕輕推著搖籃,逗得嬰孩咯咯的笑。
──乖乖的,我們在雪地上看著屋簷......
銀中帶紅的身影在前方對著他彎起笑。
───屋簷下的雪花乖乖睡,睡過冬天之後又會回到夏天......
他靜靜地睡熟了。
夏雨幕後:
距離上次更新貌似又過了很久了呢(汗)不過其實這也不能怪我,學校功課那麼多,作為一個優良的好學生應該要以功課為重吧,是不是。(正色)
總之,這次的特傳文是冰炎跟夏碎這對搭檔,一直以來都很喜歡搭檔呢,那種什麼都不用說就明白一切的氛圍實在太棒了啊!(握拳)這篇是新版第十集做的小小衍伸,看了很多人的文章我才領悟到夏碎跟冰炎之間原來有這麼多東西可以寫。沒有意外的話應該還會再出一些吧。至於週期就不固定了(被打飛)
總之,謝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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